梅雨
關燈
小
中
大
梅雨
周五晚，許之邊走邊踩路邊落下的成堆樟樹葉子。一腳下去“沙沙”作響，像是吃薯片發出的松脆聲。
陳遷書小心著許之的舉動，說：“許之，我和老師請了假，明天不來學校。你不用擔心，我下午就回來。”
許之“嗯”了一聲，沒問他去哪，笑著便道：“好啊，路上註意安全。”
“嗯。”過了一會，陳遷書輕聲問，“你……你不問我去哪嗎？”
許之繼續踩落葉，沒擡頭：“因為你並不想說，不是嗎？”
“……嗯，阿之，你以後可以多問問的。”
許之牽住他的手：“好，我以後多問。”
隔日放學，許之像往常一樣去到陳遷書家裏，敲了幾下門卻沒人應，耐著性子等了還是沒有反應。許之看著緊閉的房門，呼吸一凝，慌亂地往外跑去。
跑過小巷和街道，最終在公園一角找到他。
陳遷書背著夕陽，落日的餘暉照不到他的臉，卻將他的背影打成了暖黃。
遠遠看上去像個垂暮的老人在等待他的餘年。
他側著臉，視線前方是一個穿紅色短袖的小男孩抱著一個比他人還高的紙箱往前小跑，著急地喊：“媽媽，等等我！”
他的媽媽在前頭沒有聽到，帶著更小的一個男孩子正打算穿過人行橫道。
在快要看不見大人身影時，媽媽最終停下回頭，在那等待著她的孩子向她跑去，最後一起回家。
許之在奔跑的路上，越跑全身的血液越寒冷。滿腦子亂想陳遷書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要是他又不在了要怎麽辦，她一直是這樣什麽都做不了的嗎……
看到陳遷書還安好的、完整的坐在長椅上，心忽然靜了下來，什麽都不重要了，滿身的汗水不重要，是否要指責他也不重要了。
陳遷書像是有所感應，一回頭看到每日在身邊陪伴的身影。
暮春季節，天還是適宜的溫度，許之卻很是狼狽。額前的短發黏在臉上，紅撲撲的臉滿是眼淚的傷痕。
“對不起，阿之。”陳遷書心揪起來，像個無措的小孩笨拙又慌忙用手抹去許之臉上的淚，將她攏進懷裏。
許之聲音含糊：“我在你門前等了好久……你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我以為……我還以為你……”
陳遷書急促解釋道：“我去我爸爸墓地看他，回來的路上手機沒電了，下次不會了，對不起。”
“許之，對不起。”
他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已經很久沒有人會問他歸期。
許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恨恨撞上陳遷書的肩頭，悶聲道：“有屁用！”
陳遷書一楞，隨即不合適宜地笑出聲。這麽久以來罕見地從許之口中聽到臟話。
許之不想理他，別過頭靠上他肩頸，眼淚不爭氣地浸濕了他的衣衫。
陳遷書拉著許之坐到長椅，去鄰近超市買了許之一直想吃但一直攔著她買的雪糕。
許之吃著雪糕一言不發，兩人一起看夕陽落下，等夜燈亮起，情緒平靜，回到陳遷書的家。
陳遷書把手機充上電，過了一會屏幕亮起，占據視線的是十多個來自許之的未接來電。
心頭一酸，那個選擇了糟糕的他的許之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抱著枕頭仰躺在沙發上。
陳遷書拉開抽屜拿出什麽東西，交到許之手裏：“阿之，這個給你。”
“嗯，什麽？”許之感受到金屬的冰涼。一看，是一把鑰匙。
“早就想給你了。我去店裏配了一把我家的鑰匙，給你一把。我在家裏留了一把備用的。”
許之坐起來，拿出鑰匙扣，與自己家的鑰匙掛在一起。
陳遷書拿起熱水壺：“阿之你坐著，我去燒點熱水。”
陳遷書接完水回來，坐到許之旁邊，緩緩說起家裏的事情。
“我爸在我小時候出車禍去世了，那段時間我媽被公司裁員沒了工作。爺爺幾年前就去世，奶奶過來幫忙。我媽媽那邊親戚都讓她回去，不要管這邊，我媽沒答應。那段時間過得很難，真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從早到晚都喝粥，喝不飽。”
陳遷書說到這，笑了一下，很溫柔。
“我媽帶著我到外面，但是帶著一個孩子不方便，後來我就回來和奶奶住了。之後和我媽的交流越來越少，知道她在外面有了新的戀情還有了身孕。她結婚的那天我在外頭看了一眼，看到她很幸福。”
陳遷書按下燒水壺的開關，說：“我不恨她，小時候或許恨過吧，明明說過會帶上我但還是把我丟下了。有時候看到她面對我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我總是說不清自己是報覆居多還是難過居多。我倒是希望她把我忘了，自己快快活活地過。
“奶奶還在世時，她總和我說，媽媽不容易，一個沒了丈夫還帶著小孩的女人在外面自己一個人打拼有多難，不要怨她。媽媽她會去大城市、再婚，有一部分也是奶奶勸的。
“看到她現在過得好，我也開心。只是……我自己心裏還沒跨過奶奶的死，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話……”
陳遷書接著說他奶奶的事。世事無常，奶奶有一日摔倒血流滿嘴被診斷出白血病。醫生同他說要做好準備，病太嚴重過不了幾天可能就……奶奶知道後就說想回家，但陳遷書不同意，懇求她再堅持一下。但媽媽看奶奶化療太痛苦，咿咿呀呀躺在病床上話都說不清，尊重了奶奶的選擇，為她辦理了出院。陳遷書知道後，哭著對他媽媽喊：“奶奶也是想活的啊……”
同樣經歷過奶奶離去之痛的許之明白陳遷書現在談論起已故之人的平靜是多麽不易。
“遷書，你還記得張盈眉嗎，隔壁班的那個女生。”
陳遷書點了點頭，但不知道現在許之提起她是為什麽。
“我……我之前經常往醫院跑的時候，有一回看到她了。”
遠遠地看到張盈眉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抹眼淚，整個人快要融進醫院冰冷冷的瓷磚，手上攥的病歷單濕了一大片。
許之因為奶奶生病的事，在那一刻明白生與死的距離能將一個人的脊梁骨壓垮，醫院裏有太多一個人默默吞咽下的孤單與崩潰。
“我洗了個蘋果放在她邊上。”
張盈眉的媽媽終是沒能醒過來，許之在走廊上聽到她的哭聲，撕心裂肺，隔著墻壁都能感受到她的絕望。在醫院門口碰到懷中抱著東西的她，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被奪走了什麽。看到許之，輕聲對她道了一聲“謝謝”。
“我明白了她那時候東西不見時的情急。”也看到了她當眾道歉時口罩擋不住，臉上露出的一點紅印。
陳遷書靜默，把燒好的熱水倒進茶杯，放在許之面前。
許之面對杯中升起的白霧：“生老病死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不想勸你也不想給你壓力，無論選擇怨恨還是不怨恨，我們擔心的是你過得好不好。”
陳遷書的生日在星期二，離最後一次模擬考只剩十天。大家忙著學習，忙著追逐時間和黃昏。
氣溫升高，吃完飯的午後教室裏的人還不多。
許之回來看到了班裏有名的才女羅季臻，紮著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穿著普通的長袖也不能遮擋她的美麗。
她從高三時就在準備出國讀書，時常見不到人影。
年少的許之一直很羨慕她的落落大方，自信開朗，向所有人坦誠地表達自已的喜歡與不喜歡。後來慢慢長大，許之明白她做不到她那樣，但可以在底下由衷讚揚一句“你真的好厲害”。
羅季臻拿著一個包裝精巧的長方形盒子，坐到陳遷書前桌的位置：“陳遷書，給你的生日禮物。”
陳遷書錯愕地看著桌子上多出來的貴重的黑色盒子，說完“謝謝”卻將禮物推回去。
羅季臻楞住，馬上又揚起明媚的笑容：“你不收下嗎？我很喜歡這家呢，做得很好吃。”
陳遷書斟酌著說出口：“送異性巧克力這件事太暧昧了。”
聽出言外之音，羅季臻笑容放下：“高考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我馬上要出國了，真的不能收下嗎？就當作同學之間互相送個禮物。”
羅季臻看著陳遷書堅定溫和的眼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像上次被拒絕一樣，陳遷書給了她足夠的體面，不被他人在背後議論。
她喜歡他什麽呢？最初註意到他是因為他幫她扶好倒地的自行車卻什麽都沒說，每次關門時會回頭看看有沒有人進來，後來漸漸發現他身上越來越多的閃光點和還有他的不安。
上一次鼓起勇氣的告白，她忽視不了他眼底的驚訝與抗拒，那份不可置信好像是自己不值得被喜歡。
即使被拒絕後他疏遠了她，她還是不能說放下就放下，甚至因為更加了解他，那份喜歡愈演愈烈。
這一次送禮物，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喜歡一個結束。
陳遷書微笑著搖搖頭：“謝謝你的心意，抱歉我沒法回應。你是個很優秀的人，祝你前程似錦，以後一定能碰到適合你的人。”
“你是有了喜歡的人嗎？”
陳遷書不由真心笑了起來：“嗯。”
晚自習結束，學生熙熙攘攘走出校門，混著人流，陳遷書對許之說：“阿之，中午羅季臻的事你別在意。”
許之驚訝：“啊，我沒有放在心上，我相信你。其實，我挺喜歡她的，喜歡她的自信和明媚大方。”
陳遷書捏緊許之的手：“你誰都好喜歡的。”
不該問的不多問，不生氣他的晚回消息，碰到事情耐心聽他解釋、同他商量……太多太多，陳遷書常常懷疑許之到底喜不喜歡他。
許之笑：“我不是什麽小孩子了，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吃醋。”
“噢，遷書，我姐姐這周末回來，說要請我們吃飯，你要來嗎？”末了，許之補充一句，“我和姐姐說了我們的事，她知道你。你若是不想來，就拒絕。”
陳遷書看了看許之，點點頭：“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周五晚，許之邊走邊踩路邊落下的成堆樟樹葉子。一腳下去“沙沙”作響，像是吃薯片發出的松脆聲。
陳遷書小心著許之的舉動，說：“許之，我和老師請了假，明天不來學校。你不用擔心，我下午就回來。”
許之“嗯”了一聲，沒問他去哪，笑著便道：“好啊，路上註意安全。”
“嗯。”過了一會，陳遷書輕聲問，“你……你不問我去哪嗎？”
許之繼續踩落葉，沒擡頭：“因為你並不想說，不是嗎？”
“……嗯，阿之，你以後可以多問問的。”
許之牽住他的手：“好，我以後多問。”
隔日放學，許之像往常一樣去到陳遷書家裏，敲了幾下門卻沒人應，耐著性子等了還是沒有反應。許之看著緊閉的房門，呼吸一凝，慌亂地往外跑去。
跑過小巷和街道，最終在公園一角找到他。
陳遷書背著夕陽，落日的餘暉照不到他的臉，卻將他的背影打成了暖黃。
遠遠看上去像個垂暮的老人在等待他的餘年。
他側著臉，視線前方是一個穿紅色短袖的小男孩抱著一個比他人還高的紙箱往前小跑，著急地喊：“媽媽，等等我！”
他的媽媽在前頭沒有聽到，帶著更小的一個男孩子正打算穿過人行橫道。
在快要看不見大人身影時，媽媽最終停下回頭，在那等待著她的孩子向她跑去，最後一起回家。
許之在奔跑的路上，越跑全身的血液越寒冷。滿腦子亂想陳遷書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要是他又不在了要怎麽辦，她一直是這樣什麽都做不了的嗎……
看到陳遷書還安好的、完整的坐在長椅上，心忽然靜了下來，什麽都不重要了，滿身的汗水不重要，是否要指責他也不重要了。
陳遷書像是有所感應，一回頭看到每日在身邊陪伴的身影。
暮春季節，天還是適宜的溫度，許之卻很是狼狽。額前的短發黏在臉上，紅撲撲的臉滿是眼淚的傷痕。
“對不起，阿之。”陳遷書心揪起來，像個無措的小孩笨拙又慌忙用手抹去許之臉上的淚，將她攏進懷裏。
許之聲音含糊：“我在你門前等了好久……你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我以為……我還以為你……”
陳遷書急促解釋道：“我去我爸爸墓地看他，回來的路上手機沒電了，下次不會了，對不起。”
“許之，對不起。”
他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已經很久沒有人會問他歸期。
許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恨恨撞上陳遷書的肩頭，悶聲道：“有屁用！”
陳遷書一楞，隨即不合適宜地笑出聲。這麽久以來罕見地從許之口中聽到臟話。
許之不想理他，別過頭靠上他肩頸，眼淚不爭氣地浸濕了他的衣衫。
陳遷書拉著許之坐到長椅，去鄰近超市買了許之一直想吃但一直攔著她買的雪糕。
許之吃著雪糕一言不發，兩人一起看夕陽落下，等夜燈亮起，情緒平靜，回到陳遷書的家。
陳遷書把手機充上電，過了一會屏幕亮起，占據視線的是十多個來自許之的未接來電。
心頭一酸，那個選擇了糟糕的他的許之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抱著枕頭仰躺在沙發上。
陳遷書拉開抽屜拿出什麽東西，交到許之手裏：“阿之，這個給你。”
“嗯，什麽？”許之感受到金屬的冰涼。一看，是一把鑰匙。
“早就想給你了。我去店裏配了一把我家的鑰匙，給你一把。我在家裏留了一把備用的。”
許之坐起來，拿出鑰匙扣，與自己家的鑰匙掛在一起。
陳遷書拿起熱水壺：“阿之你坐著，我去燒點熱水。”
陳遷書接完水回來，坐到許之旁邊，緩緩說起家裏的事情。
“我爸在我小時候出車禍去世了，那段時間我媽被公司裁員沒了工作。爺爺幾年前就去世，奶奶過來幫忙。我媽媽那邊親戚都讓她回去，不要管這邊，我媽沒答應。那段時間過得很難，真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從早到晚都喝粥，喝不飽。”
陳遷書說到這，笑了一下，很溫柔。
“我媽帶著我到外面，但是帶著一個孩子不方便，後來我就回來和奶奶住了。之後和我媽的交流越來越少，知道她在外面有了新的戀情還有了身孕。她結婚的那天我在外頭看了一眼，看到她很幸福。”
陳遷書按下燒水壺的開關，說：“我不恨她，小時候或許恨過吧，明明說過會帶上我但還是把我丟下了。有時候看到她面對我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我總是說不清自己是報覆居多還是難過居多。我倒是希望她把我忘了，自己快快活活地過。
“奶奶還在世時，她總和我說，媽媽不容易，一個沒了丈夫還帶著小孩的女人在外面自己一個人打拼有多難，不要怨她。媽媽她會去大城市、再婚，有一部分也是奶奶勸的。
“看到她現在過得好，我也開心。只是……我自己心裏還沒跨過奶奶的死，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話……”
陳遷書接著說他奶奶的事。世事無常，奶奶有一日摔倒血流滿嘴被診斷出白血病。醫生同他說要做好準備，病太嚴重過不了幾天可能就……奶奶知道後就說想回家，但陳遷書不同意，懇求她再堅持一下。但媽媽看奶奶化療太痛苦，咿咿呀呀躺在病床上話都說不清，尊重了奶奶的選擇，為她辦理了出院。陳遷書知道後，哭著對他媽媽喊：“奶奶也是想活的啊……”
同樣經歷過奶奶離去之痛的許之明白陳遷書現在談論起已故之人的平靜是多麽不易。
“遷書，你還記得張盈眉嗎，隔壁班的那個女生。”
陳遷書點了點頭，但不知道現在許之提起她是為什麽。
“我……我之前經常往醫院跑的時候，有一回看到她了。”
遠遠地看到張盈眉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抹眼淚，整個人快要融進醫院冰冷冷的瓷磚，手上攥的病歷單濕了一大片。
許之因為奶奶生病的事，在那一刻明白生與死的距離能將一個人的脊梁骨壓垮，醫院裏有太多一個人默默吞咽下的孤單與崩潰。
“我洗了個蘋果放在她邊上。”
張盈眉的媽媽終是沒能醒過來，許之在走廊上聽到她的哭聲，撕心裂肺，隔著墻壁都能感受到她的絕望。在醫院門口碰到懷中抱著東西的她，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被奪走了什麽。看到許之，輕聲對她道了一聲“謝謝”。
“我明白了她那時候東西不見時的情急。”也看到了她當眾道歉時口罩擋不住，臉上露出的一點紅印。
陳遷書靜默，把燒好的熱水倒進茶杯，放在許之面前。
許之面對杯中升起的白霧：“生老病死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不想勸你也不想給你壓力，無論選擇怨恨還是不怨恨，我們擔心的是你過得好不好。”
陳遷書的生日在星期二，離最後一次模擬考只剩十天。大家忙著學習，忙著追逐時間和黃昏。
氣溫升高，吃完飯的午後教室裏的人還不多。
許之回來看到了班裏有名的才女羅季臻，紮著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穿著普通的長袖也不能遮擋她的美麗。
她從高三時就在準備出國讀書，時常見不到人影。
年少的許之一直很羨慕她的落落大方，自信開朗，向所有人坦誠地表達自已的喜歡與不喜歡。後來慢慢長大，許之明白她做不到她那樣，但可以在底下由衷讚揚一句“你真的好厲害”。
羅季臻拿著一個包裝精巧的長方形盒子，坐到陳遷書前桌的位置：“陳遷書，給你的生日禮物。”
陳遷書錯愕地看著桌子上多出來的貴重的黑色盒子，說完“謝謝”卻將禮物推回去。
羅季臻楞住，馬上又揚起明媚的笑容：“你不收下嗎？我很喜歡這家呢，做得很好吃。”
陳遷書斟酌著說出口：“送異性巧克力這件事太暧昧了。”
聽出言外之音，羅季臻笑容放下：“高考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我馬上要出國了，真的不能收下嗎？就當作同學之間互相送個禮物。”
羅季臻看著陳遷書堅定溫和的眼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像上次被拒絕一樣，陳遷書給了她足夠的體面，不被他人在背後議論。
她喜歡他什麽呢？最初註意到他是因為他幫她扶好倒地的自行車卻什麽都沒說，每次關門時會回頭看看有沒有人進來，後來漸漸發現他身上越來越多的閃光點和還有他的不安。
上一次鼓起勇氣的告白，她忽視不了他眼底的驚訝與抗拒，那份不可置信好像是自己不值得被喜歡。
即使被拒絕後他疏遠了她，她還是不能說放下就放下，甚至因為更加了解他，那份喜歡愈演愈烈。
這一次送禮物，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喜歡一個結束。
陳遷書微笑著搖搖頭：“謝謝你的心意，抱歉我沒法回應。你是個很優秀的人，祝你前程似錦，以後一定能碰到適合你的人。”
“你是有了喜歡的人嗎？”
陳遷書不由真心笑了起來：“嗯。”
晚自習結束，學生熙熙攘攘走出校門，混著人流，陳遷書對許之說：“阿之，中午羅季臻的事你別在意。”
許之驚訝：“啊，我沒有放在心上，我相信你。其實，我挺喜歡她的，喜歡她的自信和明媚大方。”
陳遷書捏緊許之的手：“你誰都好喜歡的。”
不該問的不多問，不生氣他的晚回消息，碰到事情耐心聽他解釋、同他商量……太多太多，陳遷書常常懷疑許之到底喜不喜歡他。
許之笑：“我不是什麽小孩子了，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吃醋。”
“噢，遷書，我姐姐這周末回來，說要請我們吃飯，你要來嗎？”末了，許之補充一句，“我和姐姐說了我們的事，她知道你。你若是不想來，就拒絕。”
陳遷書看了看許之，點點頭：“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